在河北坝上高原，有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这里被人们亲切地称作“天鹅村”。之所以获此美名，是因为每年的春秋两季，当大自然的时钟指向特定的时刻，一群优雅的“白衣仙子”——天鹅，便会如约而至，在这里度过两个月的惬意时光。
古稀之年的村民老郝，是天鹅村与天鹅之间深厚情谊的见证者与守护者。在他眼中，天鹅来他们村，就像是远嫁的姑娘回娘家。那些天鹅虽然飞往远方繁殖，但每年都会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停留上两个月，仿佛是在诉说着对故乡的思念。每当提及天鹅，老郝的脸上总会洋溢着自豪与不舍的神情，那神情就像是一位长辈在谈论自己疼爱的孩子。
为天鹅洒玉米
每年天鹅快要到来的时候，老郝就像个充满期待的孩子。他兴致勃勃地准备各种食物，仔细地修缮水塘，认真地维修周边的网围栏，连围栏上伸展出来的铁丝他都不放过，小心翼翼地清除，生怕这些小小的障碍物会伤害到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今年国庆节刚过，老郝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他三天一个电话、两天发一条微信，焦急地向我询问：“天鹅怎么还不来呢？”“往年这个时候天鹅早就来了，今年天鹅是不是不来了？”“天鹅在繁殖地出问题了吗？怎么到现在一只也不见呢？”我非常理解老郝的心情，他盼望着天鹅，就像盼望着自己远嫁的姊妹或是女儿归来。“今年闰月，天气又暖和，来得晚一些，等着吧，天鹅不会过门而不入的……”我一边不时地安慰着老郝，一边也和他一样，满心期待着天鹅的到来。
知道这个天鹅村，要追溯到2014年。当时，在张家口某湿地管护站工作的小崔老师，把我介绍到了这里。那时，有一公益组织也知晓了这个地方，并资助这里建了保护天鹅的网围栏。然而，围栏的设置却影响了一些村民赶牛时走近路，于是部分村民拆掉了一些围栏。这件事引发了老郝和本村几个村民之间的矛盾，邻里关系变得有些紧张。
得知这些情况后，我所在的公益组织绿野方舟团队首先和村委会取得了联系。村里王支书是个文化人，说话慢条斯理。当我说明来意后，他连连表示歉意：“是我工作不到位，请放心，我一定把有意见的村民安抚好，保护野生动物也是我们的责任，调解邻里关系，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在王书记的努力下，村民的工作很快得到了妥善解决。我们也趁势对村民进行了一些相关法律、科普的宣传，并和当地佛教协会一起对围栏进行了补修。从那以后，天鹅每到春秋的迁徙季，都会在这里安然停歇上两个多月。每年天鹅到来时，老郝都会打电话给我，我也会闻讯赶来和天鹅待上几天。天鹅也总是不让我们失望，我们每年都能拍下它们高贵的身影。
老郝的老伴笑着告诉我：“每年天鹅在的时候他都不好好干活，一天五六趟往湖里跑。家里的莜麦、玉米都被他拿去喂天鹅了。天鹅走的时候，他还偷偷地抹眼泪……”老郝老伴说这话时，既嗔怨，又心疼，还充满了自豪感。那嗔怨里，是对老郝一心扑在天鹅身上的小小埋怨；那心疼里，是对老伴的关爱；而那自豪感，则是为老郝这份守护天鹅的执着而骄傲。
10月18日深夜，睡梦中的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是老郝打来的。“天鹅来了？”没等老郝说话，我就先问道。“我听见门前水塘有鸟叫了，我现在就穿衣服出去看……”老郝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郝又打来电话说：“黑压压地来了一片，看不出来是什么鸟，听声音不像是天鹅。”我叮嘱着老郝快点睡觉，自己却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心里满是对天鹅的期待。
10月22日，又是半夜，老郝再次打电话来，声音里满是激动：“天鹅这回是真的来了，我刚才去湖里看了，少说有上千只，上次来了好几千只鸿雁……”当时，我和几个鸟友正在山西拍片，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张家口。当我们看到约千只天鹅安然地停歇在湖中时，自然也是喜上眉梢。它们洁白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优雅的身姿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老郝义务保护天鹅的行为，让我非常感动。这些年，我也尽力想了一些办法，和他一起去保护在这里停歇的天鹅，许多爱心人士也伸出援助之手。这些年，河北省邢台的一家公益协会，一直在出资出力默默保护。前年，张家口市林业局及当地主管部门也介入其中，参与了保护。今年又得到秦皇岛马女士的资助，为天鹅购买了玉米，以确保天鹅在停歇途中，充分补充能量。
昨天上午，老郝又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昨天一下又来约4000多只天鹅，天鹅越来越多了。前天，有人拿着无人机来拍，我挡住了，现在来拍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我快挡不住了，你快点来吧……”我仿佛能看到老郝站在湖边，努力阻挡着那些可能惊扰到天鹅的拍摄者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鹅村与天鹅之间的故事还会继续。老郝也会依然坚守在他的岗位上，每天都会到湖边去看看那些天鹅，关注着它们的生活。他就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些美丽的生灵。而那些天鹅，也似乎感受到了老郝和村民们的善意，每年都会准时来到这里，与他们相聚。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天鹅村就像是一片宁静的净土，人与自然在这里和谐共处。老郝和村民们的守护，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天鹅，更是为了守护这份珍贵的自然之美，守护人与自然之间的温暖约定。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愿意付出，就能够与自然建立起深厚的情谊，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于凤琴 徐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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