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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岭上看西伯利亚

2021-09-17   来源:《森林与人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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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莽的泰加林将我国大兴安岭与西伯利亚连在一起,相同的物种、相同的景象,置身其中,恍若置身俄罗斯远东地区。

10月初的内蒙古大兴安岭(刘璐摄)

大兴安岭地貌骨骼曾经历了3次冰川运动,始成于7000万年前的白垩纪,其地带性植被类型为寒温性针叶林,即泰加林,主要是兴安落叶松林和少部分欧洲松的变种樟子松组成的针叶林,兴安落叶松林的面积占整个森林总面积的90%以上。

苍莽的泰加林将我国大兴安岭与西伯利亚连在一起,相同的物种、相同的景象,置身其中,幻若置身俄罗斯远东地区。

中国“冷极”的原始森林

大兴安岭的主脊横亘在内蒙古汗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这里是我国最寒冷的区域。这里的泰加林是一片真正的原始森林,它如一块叶状宝石镶嵌在中国版图的鸡冠之上。

冬日极寒之下,森林变成洁白的童话世界,就连树干上都会布满雾凇,能在这里生存的树木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刘兆明摄)

这里是中国最北部,素有中国“冷极”之称,5月依然冰雪覆盖。汗马保护区的四周都是岭脊,呈四面高、中间低的地势,积雪融水从山坡上向保护区中间区域以塔里亚河为干流汇合,许多河流从这里发源。“汗马”源自鄂温克语,即为“激流河的源头”,激流河是额尔古纳河的重要支流。雪被子下面,悄悄融化的水富含着森林落叶和灌丛的营养精华涓涓而下,覆盖在塔里亚冰河的表面,五彩斑斓,这是汗马春天最具特色的美景,誉曰“桃花水”。此水甘甜清洌、莫名芬芳。

汗马保护区的泰加林地表长有密集的苔藓和地衣类植物,它们是驯鹿最喜欢的食物。(李文良摄)

简单却不单调

落叶松高大挺拔,一副“钢铁直男”的架势,树叶也是春嫩秋黄,四季不同,是多彩泰加林最鲜亮的底色。“寒门兄弟”樟子松则树干粗壮,横枝茂盛,树皮斑驳,耐性极强。即使十分干旱瘠薄的土壤条件、岩石缝中,也能生长出树冠茂密、高大漂亮的樟子松。靠近樟子松,你会明显感受到中年男子般的阳刚之气。偃松矮曲林是泰加林高海拔区最具特色的植物群落,偃松为常绿针叶树种,分布在海拔1200米以上的个别山顶与山坡。为适应风雪严寒,冬季在积雪的重力作用下,偃松匍匐于地表,待积雪融化,它们又重新站立起来。偃松的松子很香,所以偃松林也是紫貂、灰鼠及很多鸟类的食物来源地与栖息地。

地处寒温带的泰加林,夏季非常短暂,所有的生命都得抓紧时间享受阳光和热量,奋发生长,并展示它们的多姿多彩。虽说泰加林生物多样性不高,但夏季的汗马自然保护区俨然一个大花园,山花烂漫,争奇斗艳:柳兰如落霞般一丛丛、一片片,风铃草安静地在风中摇曳,绣线菊热情地招蜂引蝶,石蕊松软如海绵、洁净到你不忍去踩踏……除了高大树木,灌木、草本植物、苔藓及地衣也很茂密,林下覆盖度高达90%以上,植物种类也繁多。汗马有野生高等植物620多种,把汗马冠以寒温带植物基因宝库一点都不为过,这里是一个非常原始、健康的生态系统。

明亮针叶林的地表,因阳光和水分条件好,夏秋季一派生机盎然,鲜红的越橘果和鲜艳的蘑菇常将林下点缀成微型花园。(周海翔摄)

灵动生命演奏华彩乐章

水和森林植被是泰加林大自然交响乐的主旋律,而那些依赖于此的灵动生命,是交响乐的华彩乐章和高潮。

5月,虽然森林视野通透,未见新叶,但新生命之歌或悄然开始,或铿锵而起。最壮观、最排场的事件当属黑嘴松鸡的婚礼。每年4月中至5月上旬,黑嘴松鸡都要汇集到一些地方,拉开求偶炫舞的大幕,本地俗称“跑圈”。凌晨3点,雄性就打起了舞步的鼓点—类似两个木棒敲击的声音,鼓点此起彼伏,打破了晨曦的宁静。雄性间的争斗,浪漫者谓之舞蹈,现实者谓之掴掌或拳击。胜者妻妾成群、后代众多,败者暗自修炼,明年再来。

黑嘴松鸡跑圈一直被误解为雌性看中哪只舞姿好的雄性便跟着度蜜月了。但通过连续几年对3个鸡群的观察,它们实际上如同打擂台赛,只有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比武后,获胜的鸡王才拥有众多雌性的交配权。(周海翔摄)

汗马的泰加林还栖息着众多鸟类:猛禽有乌林鸮、雕鸮、毛腿鱼鸮、大鵟及鹊鹞等,水禽常见鹊鸭、普通秋沙鸭、赤膀鸭和绿头鸭,还有白腰草鹬、林鹬、苍鹭等涉禽,林鸟种类也十分丰富,光听林中音频变换、风格迥异的鸟鸣就知道了:婉转者如歌鸫、黄雀;凄厉者如渡鸦、北噪鸦;深沉者如林鸮、雕鸮。虫子和啄木鸟会帮助死树尽快进入下一个生态循环中。夏季在汗马繁殖的鸟类生生不息,它们依赖森林为生,也是森林的忠诚卫士。

汗马的河流水温最高不超过18℃。这样的极低温环境是冷水鱼类的理想家园。它们一般体型不大,生长缓慢,在冰凉的水里看到身材修长的小鱼儿快速游弋,怎能不感叹生命的顽强。

如果能和森林里的哺乳动物不期而遇,是值得庆幸的事。在汗马泰加林定居的大型偶蹄类食草动物有驼鹿和马鹿,夏季遇见驼鹿概率大的地方在牛耳湖,它们和其他有蹄类动物都喜欢在河湾、河谷沼泽地活动,常泡在水中,这样既便于采食水生植物又可防蚊虫叮咬。体型略逊的西伯利亚狍,经常出现在林缘及沼泽地。遇到声响或意外时,狍子的好奇心驱使它一探究竟,并不急于逃跑,一般都会有时间给它留个影,这大概也是历史上“棒打狍子”的原因吧!身材娇小、濒临灭绝的“香獐”,本名原麝,此前种群数量急剧减少,但在汗马,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目前仍生活着一个相对健康的原麝种群。

狍子是森林里较常见的鹿科动物。遇到声响或意外时,不急于逃跑,这大概也是人们常说“棒打狍子”的原因吧!(周海翔摄)

机敏、凶猛、灵动的精灵是生活在汗马的棕熊、紫貂、貂熊、猞猁、伶鼬、水獭和黄鼬等食肉动物,目前的影像还主要来源于在野外定点布设的红外相机,与人的偶遇是真真正正的可遇不可求。

夏季在汗马,常常会被不知从何处飞出的花尾榛鸡吓一跳,各种各样的鸟儿自顾自地忙碌着。运气再不好的人,在这里也能看到狍子,还有花鼠、松鼠、野兔等。

沼泽湿地与泰加林交织分布

高地上是挺拔的落叶松林,低洼处则交织着沼泽湿地。一些水湿地,也生长着奇怪的落叶松,由于排水不畅,加上仅有2-3个月的无霜期,使得这里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季,地表以下半米左右依然是永冻层,落叶松在低温的泥炭藓里艰难生长,有的活了上百年,树高只有2-3米,故此得名“老头林”。

泰加林的低洼处常交织着沼泽湿地。沼泽里各种苔草根系不断死亡、 腐烂、再生长,周而复始,并和泥炭长年累月凝结,形成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的草墩,称之为“塔头”。(李文良摄)

塔头沼泽是大兴安岭赐给我们的另一种奇特的湿地类型。沼泽里各种苔草根系不断死亡、腐烂、再生长,周而复始,并和泥炭长年累月凝结,形成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的草墩,称之为“塔头”。年岁最长的塔头可追溯至10万年前,构成塔头的苔草有很多种,其中一种苔草叫作乌拉草(Carexmeyeriana),又称靰鞡草,属莎草科多年生草本,叶片细长、柔软、韧性强,过去东北人常用其制作御寒保暖的鞋垫,有“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的说法。

大兴安岭的泰加林里,河流蜿蜒曲折,许多河段的两岸密集生长着高大的钻天柳。河床里的倒木会告诉你雨季的河水有多狂野,倒木不断堆积形成了诸多倒木堆,俗称“倒木圈(juan)”。倒木圈对河道的堰塞作用使得这里的河流不断改道,使之形成了诸多的圈河及牛轭湖,这些倒木圈不仅是大兴安岭的独特风景,也是大兴安岭生态系统原始的真实写照。

倘若夏日行走在大面积的漫水草地和水塘区域,你会被眼前的美景陶醉:水体缓流,清澈如镜,白云游水,塔头散布,水鸟嬉戏。仰望高高的树冠,蓝天白云相衬,俯瞰倒木横斜,斑斑青苔,林深幽幽。

大兴安岭的泰加林里,河流蜿蜒曲折,随处可见的“倒木圈”对河道的堰塞作用使得这里的河流不断改道,形成了诸多的圈河及牛轭湖。(周海翔摄)

冬天,顽强的生命在雪原作画

随着白桦树叶初黄到五花山怒放,再到第一场雪载着落叶松的针叶飘落,泰加林的秋天转瞬即逝,夏候鸟和旅鸟在气温初降时就开始南飞离开,这里逐渐进入漫长的冬季。

汗马保护区冬季的最低气温可以达到-50℃,冷得彻骨、也冷得过瘾,哈气在空气中立刻冷凝成白色的雾状,雾气在面部周围的纤维上结成白霜,一会儿就化妆成圣诞老人。

几场雪过后,汗马是一个洁净无比的世界:河水玉凝,厚厚的冰层覆盖白雪,成就天然玉带;山舞银蛇,偃松则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下;沼泽塔头变成一个个线条柔和的雪馒头。严寒让大山沉默、森林不语,仿佛一切都被凝固。

但冰雪世界中,依然有顽强的生命在舞台上演奏,也许它们还乐在其中。看河谷上,各种动物用足迹在雪原上作画,这为调查研究汗马的野生动物种群提供了重要线索。它们的足迹、食痕、尿液及粪便,甚至过夜的场所,都各有各的特点。

全身变白的雪兔虽然隐去了它的身影,但足迹却清晰可见;啄木鸟们正兢兢业业地啄击着树干;乌林鸮懒懒地蹲在树干上,偶尔睁开睫毛上霜的大眼睛;紫貂不时地从雪洞中探出头来;花尾榛鸡一头扎在积雪中过夜。

雪地上,各种动物用足迹作画,这为调查研究野生动物种群提供了重要线索。这是一只内急的雪兔留下的脚印和粪便。(周海翔摄)

当积雪落在形态各异的倒木上时,也形成了别具一格、变化万千的冬韵,这一切都来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在自然生态如此完好的大兴安岭泰加林,希望一切交由自然之手,生生不息。(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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